Ououfish

【钟空】以身相许

“嘀嗒……嘀嗒……”

一滴、两滴……雨滴落下，不一会便连成一串串细密的雨帘。

遇到这样的大雨，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的奔向附近的廊檐避雨。

然而，金发的异乡人却伫立在雨中，迟迟没有动作。在行人眼中，即便被连绵不断的雨珠模糊了视线，这样如熔金一般美丽罕见的金发也依旧如雨天的太阳一般惹人注目。

“空，下大雨了，我们快点去躲雨吧。”派蒙艰难的把自己的领子往上扒拉，试图给头挡一下雨。

旅行者眨了眨眼，才有些恍然的抬起头，看着派蒙为了躲雨狼狈的样子，他略带歉意的说道：“对不起，我刚刚…恍神了。”

“快走吧！雨越来越大啦。”派蒙向旅行者招了招手，“欸…雨，又停了吗？”派蒙伸出缩在领子里的脑袋，惊讶的发现好像没有雨滴落下了？

旅行者却是立马注意到了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。

钟离正撑着伞，静静的看着他。

恍若立于无雨之地一般，即便此时大雨滂沱，却没有沾湿他的半片衣角，踩在雨洼中的皮鞋也不见半分湿润。精致的油纸伞打下的阴影笼住他俊美精致的面庞，神情闲适，悠然自得。

“钟离先生……”

“下雨了也不知道去避雨，怎么，旅行的时间太久忘记了吗？”虽是责备，但声音温和清润，语中带笑，颇有些无奈宠溺的意味。

钟离取出手帕仔细的擦干旅行者脸上的雨珠，在经过旅行者微红的眼角时停顿了片刻，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拭了起来。

柔软的绢布仿佛羽毛般轻抚过面庞，让旅行者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。

擦干雨水后，钟离伸手轻触旅行者柔软的面颊，“嗯…勉强擦干净了，不过，有些凉。”钟离语气柔和却又不容半分拒绝的说道：“且随我去换一身衣服，再找个地方暖和暖和。”

派蒙在一边连连点头，“对，没错！空的脸都红了，可不要着凉了！”许是派蒙材质未知的衣服非常防水，先前挤到领子里的小脑袋竟没有沾到一滴雨珠，只是衣服上残留的雨珠还在嘀嗒嘀嗒的落着，形容略有些狼狈。

油纸伞的伞面不大，若是独身一人撑伞绝对足够了，但此时要遮挡两个半人就有些勉强了。

见钟离把整个伞面向自己倾斜，而他自己半边肩膀却因此暴露在大雨之下，旅行者不得不挨紧了钟离。

钟离先生…会不会不喜欢这么近的距离？毕竟平日里见到的钟离总是优雅却疏离的。旅行者垂眼，心不在焉的跟着钟离的步伐走着。

不过，他更不愿因此让钟离淋雨，依钟离的性格，也不会接受“希望他把伞面撑回去”这种要求的吧。

“在想什么呢？这么出神。”

“啊…”旅行者回过神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：“我浑身都淋湿了，和钟离先生挨太近会不会不好……”

“你想多了。我倒是觉得，在这样的雨天里，能有个人同行，会暖和许多。”钟离看向旅行者。

“诶……钟离先生也会怕冷吗？”

“……我不怕冷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喜欢寒冷。就像一个人待久了，也会希望能有人陪着。”

派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，“没错！如果没有空的话我是不会一个人出来旅行的。一想到钟离先生一个人生活了六千年，就觉得好可怕啊……”

“没有我的话你也不用出来旅行啊……”旅行者不由提醒道。

“重点不是这个！”派蒙气鼓鼓的看着旅行者。

钟离在一边点了点头，“嗯，的确。所以我现在也找了旅伴。”

“是啊是啊，钟离先生，你和空一起旅行之后，还会有很多伙伴的，什么迪卢克老爷啦、公子啦、魈……再也不用担心孤单啦！”

钟离噙在嘴边的笑意一时都僵住了。

旅行者笑了笑，身边能有这么多可以信任的伙伴的确是一件非常让人喜悦的事情，“因为去稻妻的方法还没有找到，所以最近大家都没有聚在一起，不过很快钟离先生就可以见到他们了。”

“是吗？”钟离停下脚步，“嗯……这么快就到了。”

听见钟离的话，旅行者立马转移了注意力，没有再说刚才的话题，“这里是……？”

旅行者看着眼前的大门，门上讲究的纹饰便已昭示这幢建筑的不凡，更不用说在院墙和装饰植物的掩映中透露出的宅屋一角。总而言之，这里一看就不是一个便宜的地方。

派蒙悄悄飞到落后一步的旅行者身边，“空，你带摩拉了吗？”如果因为没有摩拉被赶出去的话，会很丢脸吧！

旅行者还没回答，两人便听见走在前面的钟离说道：“这里是往生堂为我安排的员工宿舍。”

两人齐齐松了口气。

心里最大的担忧消除了，派蒙立马有心情四处转悠，她环顾四周，不由感慨道：“这里好大啊！往生堂的员工福利这么好的吗？”

“相比其他地方，往生堂的待遇的确更优，不过还没到这种地步。只是我作为客卿，比较受到优待罢了。”钟离邀请两个人坐下，漫不经心的回答。

旅行者乖乖坐在钟离为他准备的座椅上。这里的每一处装横无不透着讲究，真的是很符合钟离的品味了。

“笃笃。”

“诶，有人敲门？”派蒙好奇的飞了起来。

“嗯，应该是我找的人来了。”

大门打开，一位身着华丽衣饰的女子走了进来，向钟离和旅行者欠了欠身。

“钟离先生和这位…先生，下午好。你们要的东西我们已经送来了。”女子一招手，两个壮汉便从大门外抬着一个巨大的箱龛走了进来。

女子打开箱龛，向钟离示意道：“钟离先生，您要的便在这儿了。”

钟离扫了几眼，点点头，“嗯，不错，我全要了。”

女子一听这话，立马露出矜持的笑容，“钟离先生惯是大方，我们这些店家都知道的。您这么爽快，我们自然也要奉上相应的诚意。五十万摩拉，已是打过折去了零头的价钱。”

“嗯。”钟离沉吟片刻，将视线转向了旅行者。

派蒙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钟离，没有想到，千防万防，还是没有防住。

一种“终于来了”的感觉浮上心头，旅行者捂了捂眼睛，最终还是走过去支付了摩拉。

收到钱，女子与壮汉满脸笑意的离开了钟离的宅院，还贴心的帮他们把院门合上。

人走后，派蒙忍不住问道：“这么多、这么贵的衣服，你买来干嘛啊？等等，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上门了吧？”

钟离握拳思考片刻，才回道：“如果没有人来找我的话，今日的确就没有别人再来了。”

“至于这些衣服……都是为空准备的。我这里没有尺寸适合的衣服，又没有时间去店里挑选——毕竟，湿衣服穿太久的话容易着凉。所以，我便让他们把每样都送来一份了。”

派蒙目瞪口呆，“不愧是你。”

两人闲聊片刻，旅行者也沐浴好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会客室。

被热气熏过的脸颊染上红晕，在白皙的面庞上显得尤为惹眼。因为浑身都淋湿了，所以旅行者把头发也一起洗过，金色的发丝贴在脸上，还有不少在滴着水。

“嗯，这一身衣服很适合你。”钟离称赞道。

“价值五十万摩拉的衣服，穿在谁的身上都很‘适合’吧。”派蒙抱着手臂俯视钟离，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她又连忙摆手道：“额…我不是说空这一身不好看的意思，我想说的是…嗯，虽然其他人穿也很合适，但你更合适！”

旅行者好笑的接受了派蒙的夸赞，这时钟离却道：“你的头发没有擦干？这样也会容易着凉的。”

“这个……等一会它自己会干的。”

钟离不赞同的摇了摇头，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条洁白柔软的毛巾，他示意旅行者坐下，自己站在旅行者身后，轻柔的帮旅行者擦拭头发。

“钟、钟离先生，我自己来吧……”空连忙说道。

不过此时的钟离却没有往日里的好说话，他皱了皱眉，反问道：“你自己来？来等它自然风干吗？”

面对突然展露帝君威严的钟离，旅行者也不由败下阵来，放弃了自己来的想法。

待气氛缓和，派蒙才突然出现，问道：“啊，空你的身上好香啊！是什么味道，好像还有些熟悉……”

“嗯…好像和之前供奉给神像的香膏【缥缈仙缘】很相似。”旅行者仔细回忆到。

此时的钟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，如同谦谦君子一般点头赞同道，“你说的不错，这味道正是来自你们上次供奉给岩王帝君的香膏。”

“哦……”派蒙的眼神有些嫌弃，“又是你‘白嫖’来的东西吗？”

面对派蒙的嫌弃，钟离只是继续着为旅行者擦拭头发的动作，“我也不是什么供奉都收的。”

听着他们的对话，旅行者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他翻出荷包，努力的往下倒了倒，却如意料中一般——什么也没有。

旅行者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，派蒙也跟着叹气，“我们……又没钱了……”说完转头瞪着钟离，“哎呀，都是你，怎么每次都让空帮你付钱呢！”

“这……”钟离也露出苦恼的表情，“难道说，这便是坊间常说的‘包养’吗？”

“你用错词了吧，应该叫‘白嫖’！”派蒙连忙纠正钟离的措辞，“额…好像也不太对的样子。不对不对，你不是契约之神吗，怎么能做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呢！你现在做的事情，能和五十万摩拉等价吗？”

“的确，但坊间还有个词，叫‘以身相许’。作为契约之神，我应该值得了五十万摩拉吧？”钟离做出沉思的样子，“这么算的话，空应该还欠我不少才是，毕竟怎么看，契约之神都不止五十万摩拉吧。”

“我与空签订契约，旅途的一切费用自当你们来承担。”

旅行者无奈的坐在两人之间试图阻止他们越来越离奇的攀比，“这…不能这样算吧，如果每个和我同行的旅伴都这么算的话，我怎么包、咳，怎么养得起？”

派蒙震惊的看着旅行者，“你也接受的太快了吧这设定！”

钟离却问道：“嗯，之前的确是听你提到过，还有许多旅伴呢……”他的声音莫名有些低沉，“他们也和你签订了契约吗？”

“书面契约的话…倒是是没有。”旅行者摇摇头，“不过内涵是一样的吧，作为旅伴。”

“是吗…”钟离笑了笑，“你真的觉得…两者的内涵是一样的吗？”

钟离：至少我是签过【契约】的…正宫吧！